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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見證者 探訪留守延安的北京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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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見證者 探訪留守延安的北京知青

市場信息網2018-01-31 20:15:50來源: 市場信息報/市場信息網作者:談春平 秦亮評論:0

市場信息報(記者 談春平 秦亮) 到邊疆去、到農村去、到祖國最需要你的地方去! 慷慨激昂的旋律鼓舞著每一位70年代的青少年。1969年,先後有四批合計約28000名北京知識青年,從首都乘坐知青專列奔赴革命聖地延安各地 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

(圖片來源於網絡)

當時,延安約4萬多平方公裡,有14個縣203個公社3188個大隊10556個生產隊。除吳旗、子長兩縣條件較差外,其他12個縣129個公社1284個大隊2667個生產隊,都安置瞭北京知青。如今仍在延安的北京知青已不足300人。

46年前到延安插隊的知青基本都是初中和高中的學生。年紀大致在16-25歲之間,當初和倪道中陳漢池一起插隊7人中,有3人留在瞭延安,其餘1人去世、1人失蹤、另外2人都已回瞭北京。

開車那一刻就覺得自己不再是北京人瞭

65歲的倪道中年仍然清晰的記得那是1968年,他17歲,住在北京宣武區,父親和哥哥都是工人,他在北京二中上學,後來學校停課瞭,工廠也停工瞭。傢裡生活極其困難,為瞭減輕傢裡一部分負擔。他於同年10月在街道註銷瞭自己的北京戶口,拿到瞭他的新身份 下鄉知青。當時課本裡對延安是革命聖地、南泥灣是陜北的 小江南 等描繪的令他心馳神往。

1969年2月初,北京火車站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一趟趟列車滿載著北京孩子將他們陸續送往各地農村。每當一輛火車起動時站臺上哭成一片。有些傢長在看到載著自己孩子的火車開動時,當時就暈倒在站臺上。

當時每個人的心態都不一樣,有些人抱著 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這樣一腔熱血立志建設新農村,有些則為當時形勢所迫,還有一些則是隨波逐流 倪道中帶著傢裡給他買的一個箱子、一雙膠鞋和一套棉襖棉褲。就跟隨知青洪流前往陜北,道忠說他當時太年輕,沒有往長遠考慮。在做上火車的那一刻,倪道忠就已經覺得自己不在是北京人瞭。

臨走時帶瞭傢裡最好的東西

知青陳漢池曾經住在北京朝陽。 16歲與倪道中一起來到延安黃陵插隊。40多個年頭過去瞭, 今年64歲的他一口地道北京腔至今未改。讓他想不通的是,在延安,人們一聽他說話就說他是北京人;當他去北京的時候,走在大街上不說話當地人都說他是外地的。

(圖片來源於網絡)

當年他通過查地圖看見黃陵這塊地方在地圖上的標識是綠色的,陳漢池認為綠色的地方至少比不是綠色的好。所以就滿懷期待地選擇瞭黃陵。

陳漢池說,當初走的時候他把傢裡最好的東西都帶來瞭。包括傢裡頭惟一的大衣(父親的)、惟一的棉襖(母親的)、賣瞭傢裡的一輛自行車。以至於每次回想起當年父親站在車站柱子底下在送他走除油煙機的時候,還穿著很單薄的衣服,陳漢池至今仍無法釋懷。

1969年2月5號,他們坐瞭30多個小時的知青專列來到陜北,在銅川泥沽村小學下瞭車,第二天又坐卡車到黃陵縣,最後和另外5個知青被分配到王村。當時距新年還有一個禮拜。,這裡跟他們課本上的描繪和腦海中想象的青山綠水有著天壤之別。山是光禿禿的,到處都是土黃色。眼前的貧瘠與荒涼與他們覺得不太真實。

當隊長帶著他們都已經到村子跟前瞭,陳漢池問隊長,我們的村子在哪兒呢?隊長回答,我們已經到瞭,腳底下就是。

倪道中笑道剛來時一些人表現的很興奮,剛下車就往山上爬。 在窯洞的第一晚,他們三男四女一行7個人,往一個黑佈隆咚的小窯洞裡一坐,帶著初來乍到的驚奇與茫然,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旁邊一位叫白湘勇的小知青忽然跳起來哇哇大哭,一問才知道,他身上粘上瞭太多虱子,不知所措地一邊哭一邊抖虱子。

剛開始不會使用農村做飯的灶,村裡派人專門給他們做飯,倪道中說,那時吃的最多的就是土豆,盡管都是些粗糧,但可以填飽肚子,這一點比在傢裡強。最讓他受不瞭的是睡窯洞,一到晚上就被虱子、臭蟲咬的無法入睡。

隨後這些在京城裡長大的孩子們,開始與當地村民們一起勞動。倪道中說,第一次用镢頭鋤地沒一會兒就渾身骨節疼,手上也起瞭水泡,往山上搬玉米筐也搬不動 就是這樣一點點的適應,到後來社員割多少行麥子,他們就割多少行麥子。每天幹活可以掙到2分公分,在當時約合2毛2分錢,2毛錢在當時是一包鹽的價格。半年下來陳漢池一共攢瞭7、8塊錢。

倪道中說,盡管他們幹瞭同樣的活,但他們和當地村民的關系並不融洽。主要原因是:與其在城市的生活相比,知青們普遍感覺在農村生活很艱苦,剛來時的那股新鮮勁,也逐漸被繁重的體力活消耗殆盡。他們在貧困的農村地區無法繼續接受正常的知識教育,文化生活也幾乎沒有,每天過著和農民一樣的生活。這讓正處於青春期的他們發起瞭牢騷。

8年時間讓他們習慣瞭吃陜北洋芋

在 上山下鄉 的 知青 當中,大部份是到農村 插隊落戶 ,但還有一部份雖然也是務農,過的卻是 生產建設兵團 的準軍事化生活。其中在建設兵團和國營農場的知青每月可以拿到幾十元的工資、每年還有探親假,類似於職工。而他們插隊落戶的知青和社員一樣隻能掙公分,同時也是最艱苦、最無助的。這讓插隊知青的心理很不平衡。

還有方言上的差異,導致不能有效溝通。陳漢池說,剛來時他們根本聽不懂陜北方言,說慣瞭北京俚語的他也讓一些村民很容易產生誤會。有些社員則認為這些學生娃啥也不會、不聽話、說話還挺沖,村裡還要拿出一部分糧食來接濟知青,導致他們晚上回傢隻能喝點稀飯。

如果說生活上的困難可以克服,那麼來自死亡的威脅讓他們很沒有安全感。由於來的知青都非常年輕,生活經驗不足,有些在從事勞動過程中未能很好的保護自己,以至傷病在身,甚至英年早逝。這些都是導致知青沒能融入當地農村的原因。

半年後的1970年,國傢逐步恢復招工、招生、招幹、征兵。一些有背景、有關系的知青開始陸續返城。這讓像倪道中與陳漢池這樣的普通工人傢庭的知青們心裡既羨慕又失落。他們認為自己隻是給農村增加瞭勞動力,至於知青的特長 知識,則未能體現,因為他們每天做的事情完全和農民一樣。經過積極爭取,3年後,陳漢池與倪道中進入黃陵縣下屬的店頭煤礦,成為煤礦工人。一年後倪道中調往延安紅旗化肥廠幹車工,陳漢池則兩年後調往某國營煉油廠工作。

1978年10月,又一次席卷的大潮讓他們騷動起來,全國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會議決定停止上山下鄉運動,並允許知識青年以招工、考試、病退等名義逐步返回城市,大規模的返城潮自此拉開瞭序幕。

這8年時間讓他們習慣瞭吃陜北的洋芋、習慣瞭黃土地的風沙。很多人在此結婚生子。倪道中婆姨說,當年北京靜電除油煙機價格知青小夥在當地女娃中是非常受歡迎的,因為他們講衛生、有文化、說話好聽。她當初就是因為當時喜歡聽倪道忠說話,加上有點才華才跟他好上的。

當時北京對於知青的返城政策是,隻解決知青本人的回城指標,對與知青的傢屬卻沒有。當時有在陜北已經結瞭婚的知青,為瞭回城而不惜離婚。由於無法聯系到接受單位,加之不忍心拋傢棄子,2萬餘名知青中有300名左右留守瞭下來。倪道中與陳漢池就是這大概300名中的2位。

(圖片來源於網絡)

北京的節奏太快瞭

那麼倪道中和陳漢池為什麼沒趁此機會走呢?倪道中說,知青返城是有條件的,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找個理由就走瞭。比如:你想以參加工作名義回去,你就必須要有單位接收你並給你開證明。由於當時傢裡沒有關系給他開證明,並且他也已經在當地參加工作瞭,沒有條件再去聯系北京的工作單位瞭。另外,倪道中恰巧在79年與當地人結瞭婚。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就接受瞭留在陜北的事實。後來北京的父母去世,加上北京的房價也遠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他便放棄瞭回北京的念頭。

陳漢池則是因為當時他所在工作單位在山溝子裡,交通和通訊都非常不便,他直到1994年後才得知大返城的消息。此後經過多次奔走,一年後他終於調回瞭北京。然而在陜北已經生活瞭10多年的他,傢鄉已變的陌生和遙遠。陳漢池找到年輕時住過的地方,轉瞭一天也沒找見一個朋友和熟人。對於每天六點鐘以前起床趕公交上班,晚上八點鐘以後才回傢,也讓他心力不濟。用他的話來說,北京的節奏太快瞭。一年後,陳漢池帶著妻兒黯然返回陜北。

此後他們在陜北徹底安定瞭下來,1982年倪道忠所在的延安紅旗化肥廠停工,他靠擺地攤做小買賣維持生計。後來政府出臺優待知青政策,對與在農村結瞭婚的留守知青給予安置戶口和安排工作,並且知青的一名子女可獲得在京戶籍。在此政策惠及下,倪道中分配到瞭一份安保工作,直到退休。根據政策,倪道中把大女兒送到瞭北京的哥哥傢撫養,並把她的戶口安置在瞭北京,小女兒在延安市某政府單位工作。陳漢池則於5年年前從某煉油廠退瞭休,子女大學畢業後都去瞭北京工作。

回想當年的插隊生活,倪道中說: 在農村雖然吃瞭苦,但是鍛煉瞭吃苦耐勞的精神 。

要找到這些留守知青並不容易。記者找以前比較出名的,一傢北京知青開的 北京娃餃子館 也未能如願,詢問當地老年人才得知,早在4、5年前餃子館就已經關油煙分離機門瞭。

最後的知青部落

在南泥灣的桃寶峪有一片 北京風華知青林 , 這裡被稱為 最後的知青部落 。是由北京知青們合作創辦一個農場,農場就在革命舊址 延安炮校前。記者去的時候農場空無一人,隻見到知青林裡堆放的三垛玉米,可能現在是冬季,農場顯得一片蕭條。

當地的一位負責照看的村民說,該農場一名叫周福生的老知青於2002年初領頭創建的,知青林共4座山頭,面積280畝,另有300多畝玉米地。他們曾經在這裡養瞭100多頭秦川牛,後來都賣瞭。知青林的人現在都回老傢過年,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後才能過來。每年都會有各地的知青前來住上幾天,一起聚會、嘮嗑。

知青林所在地包括八路軍炮兵學校舊址,由於年久失修如今也是一片破敗。隻有五七幹校舊址的60多孔窯洞已經整修出來,建成瞭能接待100多人的客房,如今這裡成為延安幹部學院的培訓基地,每年都有許多單位的人來到這裡參觀、學習。

在炮校前方,一座通體朱紅的兩層歐式小洋樓與這裡的荒涼環境格格不入、引人矚目。記者走進一看,房前碑文上寫著 中央管理局幹部休養所舊址 。據負責看管村民說,當地村民把它叫 紅樓 ,他稱朱德和金日成都曾在此生活過。如今這棟紅色小樓雖保存完整,但亟需修繕。

將來我也會在這裡長眠

在 改天換日,大有作為 的浪潮退卻後,他們中少數人在歷史的長河中曇花一現,如路遙、史鐵生、孫立哲 大多數人都已悄然間落葉歸根,僅有一小部分處於各種原因留守在當地。他們如同遺留在沙灘上的貝殼,珍藏著珍珠般的記憶。

在延安市北郊有一座名為 仙鶴嶺 的人文公園,倪道中和陳漢池在2013年4月,送別一名叫陳立勝的北京知青,此人曾是倪道中的鄰居。因車禍結束瞭自己在陜北40多年的生活。當時有100多位從各地趕來的知青參加瞭葬禮。對於這些知青來說,每去世一位,就意味著他們這個特殊的群體就縮小瞭一分。

仙鶴嶺 人文公園,是由寶塔政協委員宣永紅創建的公益性墓園。在2009年為紀念北京知青到達延安四十周年之際,開辟瞭一片專門集中安葬已故老知青園區 北京知青園。目的是為瞭讓歷史永久記錄下知青這一代人。

知青園前有一座被環形玻璃包圍的半截紀念碑,寓意他們本該成為國傢的棟梁之才,但卻英年早逝、折戟沉沙。玻璃上蝕刻著在延安插隊十年間死亡的76位知青的名字、性別、年齡、學校及插隊時所在的縣、鄉等信息。據資料,這76人中有32人是在勞動中犧牲,非正常死亡和因病等死亡40餘人,平均年齡18歲。

陳漢池對記者說,當時他們都非常年輕,缺乏生活技能和常識。在山裡發水時有人順著山溝跑被水沖走瞭,有的是修水壩時塌方瞭,這裡安葬一位叫秦潤烜的知青就是因為箍窯時塌方,去世時年僅21歲。加上陳立勝, 仙鶴嶺 墓園已經安葬瞭7名知青。臨行時陳漢池說: 將來我也會在這裡長眠 。

責任編輯: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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